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血色辛亥

时间:2024-01-11 10:29:03 编辑:篆字君 来源:篆体字网

长篇小说《血色辛亥》

作者:王龙

第四章(1)

井改子早早做好了晚饭,然后坐在餐桌前,等着登科回来。

主菜是清蒸小脚鸡,装鸡的大号海碗,端正地摆在餐桌正中,四周众星捧月般摆着六个素菜。青的、红的、白的、绛紫色的菜式,色味俱全。为了这桌菜,井改子颇费了一番心思。只要登科吃饱吃好,井改子不怕费事,不怕花钱,更不怕出力,谁让她一见登科就往死里喜欢呢。

闲暇时,或等登科不到,井改子也骂自个儿贱。天下的男人还没死绝,好男人,俊男人,有钱的体贴的多着呢,喜欢谁不行?为什么偏偏喜欢一个心口不一朝三暮四的叶登科呢?还就是怪,登科越是不着四六,井改子越是放不下,弄到如今,她都有些魔魔怔怔的,自个儿看着都脊梁骨儿冒凉风了。可她还是要等,一边等一边想,世上很多好事美事,都是这么耐心地等来的。她相信,终有一天,她能和鲇鱼一般油滑的幸运神走个顶头碰儿。常在河边转,还怕不湿鞋?等,死等,等他个地老天荒。就算等不到,那也只怪老天不开眼,她可是心意到了。

细细地衡量过,登科除了贪玩儿,人品其实说得过去。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孩子,家教总是有的,只不过因为长辈的娇惯,登科过于任性了些。可凭心而论,任性也不全是毛病,换个说法,任性又是个性,所谓寸有所长,尺有所短,天下事不都有个反正面儿吗?关键在于分寸,掌握好了分寸,一切都会如其所愿,都会慢慢地好起来。

井改子决定,先从嘴上下功夫,一定要在短期内,把登科喂成馋嘴猫儿,等他吃惯了嘴儿,想不找她也得行呢!所以,井改子这几天见天儿泡在灶房里,煎、炒、烹、炸,变着花样儿做吃的,哪样菜稍不对路,她会毫不怜惜地倒掉,重来。哪样菜三番五次做不好,她便把这道菜从菜谱上彻底抹去,永远不再问津。井改子天生就是做菜的高手儿,提着篮子从菜市口走一趟,她一定会给登科找到可口的菜肴。每次登科吃得鼻子尖儿冒汗,井改子便暗自为自个儿庆贺。她信心满怀地想,照这种吃法,登科用不了多久,就会拜伏在她的石榴裙下。

天渐渐黑了。八月末的时令,一天比一天凉,刚出锅不久的菜肴,转眼就没了热气儿。井改子有些急躁,趴在窗户上,探头往外张望。过路的人中,有很多过去的相好,他们见到井改子,就大呼小叫地说着风话。

卖肉的张屠户说,改子,想我没?开染房的赵掌柜说,改子,要不要我上来?专拉皮条的黑皮王六说,改子,我给你拉了上千回生意,这回我拉自个儿一回,行不行?井改子往楼下泼了一盆脏水,尽量压着嗓子说,都滚!

婊子行儿有规矩,遇到需要单贴(短期内只跟一个嫖客)的主儿,别人一概不伺候。这些人都是行家,也不纠缠,该干嘛干嘛。井改子望着这些老主顾的背影,心里一时五味杂陈。

说实话,井改子很感激这些人。这是一群粗人,但心眼儿好。井改子当年随父亲从烟台府流落到诸城,赶上一场瘟疫,父亲短短几天就撒手西去了。井改子身无分文,无奈之下,与迎春院的老鸨秦妈画了卖身契。那时候井改子还不满十七岁,情窦未开,尚不解男女之事。所以,当她第一次接客时,便遇到了麻烦。

那是个盛夏之夜,下着暴雨,炸雷一个接一个地落在院子里,震得迎春院里的窑姐嘴里的金牙都掉了下来。那几年来了很多日本牙医,他们蛊惑诸城县里的有钱人,拔掉真牙,镶金牙。开始诸城县人都怕拔牙,日本牙医有办法,他们张贴告示,服务业的女人,拔、镶牙包括材料费一律免费。好家伙,一颗金牙值十五个龙洋,相当于两亩地钱。迎春院的窑姐疯了一样往日本医馆扑,没几天,窑姐儿们一张嘴,金灿灿的大门牙能晃倒牤牛。窑姐儿们的便宜,带动了诸城县的金牙业,人们一哄而上,纷纷拔真牙镶金牙。路上遇到嘴里开金矿的主儿,无一不是诸城县的富豪权贵。井改子一进诸城县,已经发现了窑姐儿们嘴上的不寻常,不及踌躇,她已稀里糊涂地站进了窑姐儿的队伍里。

紧接着,那个可怕的夜晚就来了。

吃过了晚饭,井改子按带班大姐的要求,到水房洗了身子,盘了发,然后进了二楼的雅房。井改子从没见过这么华贵的房间,楠木家俱,雕花床,粉纱帐子,一溜儿红烛照得房间里明晃晃的,比白天还亮。因为井改子是初夜,大姐给她备了红糖水,还有天津卫的蜜饯。枕头下,还有两个叮当响的龙洋。井改子把玩着两个龙洋想,要是当时有两个龙洋,她就能买一口像样的棺材,再雇人把父亲葬了。她觉得龙洋这东西真是奇怪,该有时偏偏没有,不需要却不请自来。

外面的雷越来越响,井改子有些怕了,蜷曲在床上不敢动。就在这时,门开了,井改子探头一看,一个壮汉一甩辫子,一步跨到了她面前。这个人,就是卖肉的张屠户。他是迎春院的老主顾,据说一年挣的钱一半儿以上被他送进了迎春院。听说来了个雏儿,张屠户第一个跑来,交了定钱,便进了井改子的房间。

井改子没经过男女之事,哭喊着不让张屠户近身。张屠户力气大,三下五除二,把井改子剥个精光。井改子在张屠户上身的一瞬间,把头上一根银簪子刺进了张屠户的肋间。结果,井改子被告上了公堂。当时陈世林知县刚刚履新,一听婊子伤害了嫖客,马上判井改子堂上板子五十。最后张屠户跪下求情,陈世林念井改子不谙世事,改判井改子免费侍奉张屠户三夜。张屠户真的在井改子房间里睡了三夜,玩就玩了个痛快,彻底撕破了井改子的女儿羞涩。但张屠户第三天夜里如数付了身钱,一共是十个龙洋。张屠户叮嘱井改子不要声张。既是免费,大姐便不能找井改子要例钱,须知,窑姐儿开工,收了钱与老鸨三七分账。老鸨拿七,窑姐儿拿三。井改子上交身钱,她只落得九钱银子。如果不交,十个龙洋全是她的,扔在床上会叮当作响。井改子自此把张屠户当成体己,每次来,只要张屠户还有余粮,她会免费给他第二次。等张屠户起了身,她还好酒好茶敬着。张屠户私下里说过,井改子决不是一般的婊子,别人无情,她却有义。这话一传十,十传百,井改子不知不觉间,已成了迎春院的头牌。

井改子有理由相信,天下还是好人多。这些年,井改子一直信奉这个信条。遇到登科以后,她还是用这个信条行事。她愿意把自个儿化为无数滴水,一点儿一点儿地敲开登科内心的那块正统的石板。她有工夫,有耐性,她知道最终的胜利属于她。

婊子行儿里最忌讳女追男。上赶着不是买卖。秦妈屡次三番告诫她,不要为男人犯贱,要让男人为她犯贱。女人犯贱,是自贬身家。男人犯贱,等于抬高了女人的身家。毕竟是婊子,即便有一天从良,也有一条粗粗的尾巴,让男人时时刻刻攥在手里,人家想起来就会揪一下,想起来再揪一下,在白眼下生活,女人能活得舒服吗?

道理明明摆在那里,可是井改子还是犯贱了。见到登科,她也想不犯贱,但身不由己呀,就想疼着登科,护着登科,就想脱离婊子行儿,跟登科出去过小日子。这种念头像干柴遇到烈火,挡都挡不住。

登科前几次来找她,她还装模作样地收钱,后来,她身子给登科睡,还要自个儿到柜上去交例钱。贴钱搭上人,她也愿意。都说有钱难买愿意,这回井改子算是体会到了。什么都愿意给他,什么都不在乎。这就是女人对男人的痴情。遇上了,赶上了,她能怎么办呢?说她傻,她就傻,没辄。

再后来,她就拒绝接客了。就连土匪卢大头来点她的牌子,她都没答应。卢大头翻了脸,把登科绑上了青龙潭。那几天,她哭得眼泪都干了,哭得眼睛里直冒火。她把所有的牵挂都给了身在匪巢的登科,把所有的诅咒都给了诡计多端的卢大头。她盼望登科能平安回来,但愿卢大头走夜路时遇到鬼,有一天顺山跑石头,砸卢大头一个粉身碎骨,她才解气。好在登科福大命大,被他哥哥登高救了。她那颗提在嗓子眼儿的心算是放下了。一边为登科庆幸,一边为登高感叹。她想不通,登高怎么一文钱不出,就能救出登科呢?最让她纳闷儿的是,土匪卢大头还出了一百个龙洋,这笔钱后来还到了她手上。如今真是林子大了,什么鸟儿都有,倒贴钱的土匪都出世了,可见,世道要变了,到改朝换代的年月了。

她有一个心愿,有机会,她要认识一下登科的大哥登高。她要看看,张嘴就值一万个龙洋的人,会是什么样子。哥哥有这么大的本事,兄弟自然差不到哪里去。由是,她更待见登科了。

登科却迟迟不见回来。

稍事装扮,井改子走到了诸城县最繁华的大街上。这条街诸城人称正街,临街的店铺,卖么的都有,旗旗幌幌的,从头到尾都是。走在正街上,井改子十分扎眼。认识的,不认识的,男男女女都朝她身上看。井改子已经习惯了各种内容不同的眼神,她是婊子,她怕谁?男人们有本事管好自个儿的家伙,怕出钱就别到她这里讨臊。女人们有本事管好自个儿的爷们儿,怕偷吃就把他们喂饱。锅漏了,骂水流掉可他娘的没意思。

拐过十字街口,往西一扎就是祥记大车店。自从认识了登科,井改子来过这里一两回。她感觉这里也是卖的地方,就像别人说迎春院也是卖的地方一样。只不过这里是男人在卖。输光了钱,有人在这里卖房子卖地,卖老婆孩子。输急了眼,还有人卖手卖脚,甚至卖性命。这里每年都会死几口子人。几个月前,一个赌徒的老婆眼看着男人把她输给了一个老财主,趁人不备吊死在店门口,害得店主只得把大门框锯掉了。井改子知道这里歹毒,想劝登科少来,可她不愿让登科感到丝毫别扭,硬忍着没说什么。爱一个人,就得懂得疼他,就得时时处处娇惯着他。要不怎么叫爱呢?对井改子来说,爱就是无条件地迁让。

店门口停着一溜马车和轿子。从那些马身上的套具,就能看出主人的实力。诸城时下流行青岛贩来的德国马具。一色的黄铜镶边,一色的白缎子衬里儿,一色的萱麻绳套。马也是纯种的英国马,戴的铃铛都踱着金。一清早,诸城县甚至外县的权贵就大车小辆地远道赶来,吆喝着伙计把钱箱子抬进店中。每人喝一杯茶,赌局就开始了。晌午和晚上,店里管饭。红烧肉,大白菜炖粉条儿,管够儿。哪位客人输急了,店里养的几个大屁股娘们儿就给他递上一条热手巾,客人把脸扎在热手巾上,焐上一会儿,抖擞一下精神,接着再来。

按大清律,开设赌局和参与赌博,都是非法行为。可是,听说这赌局知县陈世林参了股,便不再有人过问。不仅没人过问,一些公人还明目张胆地参与赌博,赢了钱便到馆子里大吃二喝,输了则巧立名目,四处吃拿卡要,屈打成招贪赃枉法的事情便多了起来。

在欢场上混久了,井改子也相当于半个官人。欢场上的得失,等同于官场上的沉浮。形式不同,理儿一样。同是一种政治,熏陶久了,井改子便有了头脑,看问题变得尖锐,变得深刻。就拿眼前这个祥记大车店来说,店已不是店,而是局。局当然要大过店。敢走进这个店,需要相当的身份。此大车,绝非彼大车。谁不信,谁到门口看看就知道了。那些车,都是挂着壁毯的宝马香车,都是载金载银,车上的人放个屁都往外掉钱渣儿。

祥记大车店完全变了味道。

井改子经常问自个儿,登科见天儿混在这种地方,是好,还是不好?问来问去,问得头都大了,她还没问出个子午卯酉。只好打定主意等着,她要等到见了登科的大哥,再好好讨教讨教。叶家大少爷喝过洋墨水,也许只有他才能为她掰扯明白。

祥记大车店的小伙计正撅着屁股扫院子,见到井改子,马上露出一副笑容。哟,小伙计说,井大姐来了,找叶少爷吧?他在,用不用我给你叫去?井改子不说叫,也不说不叫,笑眯眯地从腋下掏出两枚铜钱来。铜钱没有龙洋值钱,可一个铜钱也能买三个拳头大的肉包子。小伙计赶紧道谢,谢谢井大姐,我给你叫叶少爷去。

井改子叫住小伙计,望望四下无人,才悄悄地问,小兄弟,叶少爷这阵子手气怎么样?赢,还是输?小伙计刚拿了井改子两个枚铜钱,说话就显得贴心贴肺。小伙计说,井大姐,这叶少爷吧,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,那叫豪气,输了五百多龙洋了,还不见怯,还那儿赌呢。我们掌柜的可说了,叶少爷再输,就不借钱给他了,不怕他还不起,而是怕他家老爷不认账,真到剁叶少爷手脚的地步,怕好几头儿都不好看呢。井改子心里一颤,嘴上还是不动声色地说,哦,那是为什么呀?小伙计看了看周遭,院子里除了他们俩,再无他人。小伙计说,井大姐,你应该知道,叶少爷的大哥,留过东洋,听说最近和陈知县的千金好上了,这种关系,哪头儿能得罪?干脆,我们掌柜避重就轻,咱不借钱给叶少爷,不就行了吗?

小伙计把井改子让到前房里喝茶,自个儿又去忙活。井改子独坐在那里,心里有点乱。她想冲进后院,把登科拉出来,又怕登科犯少爷脾气,只好坐立不安地等着。

掌灯时分都过了很久,登科才出来。他一脸倦容,一脸油汗。看样子,又是输了。井改子打起精神,故作坦然地叫,登科,你可出来了,我都等你好久了。登科有些吃惊,忙问,你怎么来了?我不是不让你来吗?井改子替登科掸掉肩膀上残留的皮屑,温和地说,饭做好了,左等右等不见你人,我就出来迎,一来二去,就走到店门口了,一想算了,干脆就在这里等,等到你,好一起回去。登科埋怨说,来了也不进去,傻呀?井改子说,女人不好进那种地方,怕坏了你的手气,走吧,我都饿了,回去吃饭。

门口有载人的小轿,井改子叫了一乘双人轿,拉着登科上去,一路回家。家其实就是迎春院。短短一段路,很快就到了。井改子还了轿钱,抖着一方手帕走在头里。

一进门,当值的大姐便叫住她,说有事找她。井改子知道什么事儿,就是要钱嘛。自从登科从青龙潭回来,一直住在迎春院里。按院里的规矩,占着房间,就得出例钱。井改子对大姐说,算算天数,我一起交了。大姐把井改子拉到僻静处,低声问,改子,赔本买卖咱可不能做,听到了吗?不能坏了咱这行儿的规矩。井改子不想多说话,赶紧点头说,知道,放心吧。

登科这一气儿一共住了二十天,算下来,例钱应该是十四个龙洋。井改子和气地说,大姐,我吃过了饭就拿给你,我先走了。

上了二楼,井改子重新热了饭菜,伺候着登科吃了。登科放下碗,起身就想往外走。井改子扑到门前,拦腰抱住了他。井改子说,登科,今黑儿就别去了,我有话给你说。登科有些不情愿地说,什么话回来再说呗,我去去就来。井改子说,不行,你一去非得天亮回来不可。我想了,我要你。登科露出急相,躁声说,哎呀,你烦不烦,天天干,你还没干够?井改子不急不躁,两手蛇一样缠上来,哪里柔软就往哪里摸。登科吃不住诱惑,便低下头来亲嘴。井改子趁势跳起身子,坠在登科的脖子上。登科一转身,把井改子扔在床上,自个儿便去脱衣服。

井改子却坐了起来,抚摸着登科隆起的胸肌说,登科,有几句话,我先说说,说完了,随你怎样,好不?登科猴急地扒井改子的衣服,说哎呀,话什么时候说不行?事儿就得现在做,快点儿吧。井改子挺直胳膊,顶住登科的攻势,说等会儿,说完了话你要是装熊,看我不当场阉了你。登科只好停止动作,光着身子说,好好,你说。井改子说,咱别赌了,行不?登科一听是这话,马上说,不行。井改子扳过登科的头,增大声音问,为什么?登科说,我输了很多钱了,我要捞本儿,就这么输了,太不甘心了。井改子笑了笑说,就为这个?登科说,那还为什么?井改子又笑了笑,说不对吧?登科也去摸井改子的前胸,说怎么不对?不想捞本儿,我为什么没黑没白地赌?井改子一把揪住登科的下身说,你不就是想作害我吗?作害光了我的钱,我就能烦你,我就不理你,你娘个脚,你想什么呢?登科少爷,叶二少爷,我因为穷,没钱安葬我爹,才入了婊子行儿,可我不是财奴,钱折腾光了,我再挣,我再卖。只要你不在乎,我一个婊子在乎什么?可是,我不想再当婊子了,我想跟你从良,你不娶我也没关系,我给你当使唤丫头,除了当爹我什么都会干,登科,不要赌了,行吗?算我求你了。井改子说到伤心处,跪在登科面前。登科不说行,也不说不行,只是用力抱井改子。他想把她抱到床上去,可是,井改子铁了心要跪,登科一时束手无策。

这一夜的欢娱算泡汤了。登科头枕着自个儿的手,歪在床角睡着了。井改子一直坐着,不时抹一下眼泪。其实井改子心里并不酸楚,反倒有些开心,有几次她差一点儿笑出来,用了很大劲儿,才把嘴边的大笑憋住。与男人斗法,本是婊子行儿的基本功,平时都是哄男人的钱,今日却为了哄男人的心。井改子暗自叹息,娘哎,婊子哄男人,真的也像是假的,难着嘞。

不过今天还算成功,登科没能去赌。井改子更是下定决心,用命和他磨,终归会磨掉他的玩儿心。井改子相信登科在她的诚心作用之下,会浪子回头,黄金不换。

枯坐了一夜,到天麻亮时,井改子借着一线晨曦,仔细地看着登科。这小子睡得正实,脸上放出一层淡淡的油光。井改子很喜欢登科的睡瓷,他睡得像个孩子,两只手直直地举过头顶,脸上的表情,很是惹人疼爱。井改子的心一下子软得像个熟透的柿子,都快流出来溢出来了。她伸手轻抚着登科的额头,忍不住又俯下身子,亲亲登科的脑门儿。登科毕竟是学过武功的,睡梦中也保持着高度的警觉。他闭着眼睛,一把把井改子拉到自个儿身上,不容井改子叫出声儿来,他已经翻身骑在井改子身上。井改子摊开四肢,快乐地想,这一夜的功课,总算补上了,尽管有些困,可她还是兴奋异常。

(未完待续)

长篇小说《血色辛亥》(一) || 王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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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介:王龙,吉林通化人,现居广州,广州市海珠区作协主席。中国作协会员,广东文学院签约作家。著有长篇小说七部,电视剧本四部,发表中短篇小说、戏剧、散文若干,20集电视剧本《无冕之王》2001年被广州电视台投拍,长篇小说《血色辛亥》获2011年华侨华人文学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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